“狠人”刘朝晖:网生电影的最终突袭,就是商业模式的爱奇艺影视

做“网生电影”之前,他在湖南卫视工作了18年,当过时政记者,拍过纪录片,也参与过晚会和大型选秀节目。

进入网生电影行业,他也策划了不少“大制作”项目。其中,《倩女幽魂:人间情》在演员、人才、特效等方面进行了多项升级,总制作成本接近4000万,刷新行业记录,分账票房位列2020年单平台网络电影票房榜第一。

《倩女幽魂:人间情》海报

谈到创作思路,刘朝晖认为,“‘以大博爆款’,以大制作寻求突破的可能,可能是这个行业需要了解和尝试的事情。”

他还预测了网络电影未来的商业化方向。“网生电影的最终的突袭,就是商业模式的2C,公平和透明是更合理和更广泛的追求。”

吾道南来创始人&CEO刘朝晖演讲内容摘录如下:

大家好,我是吾道南来创始人刘朝晖。

总有问我,吾道南来是什么意思?简单说就是——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打湖南来了一个光头。当然其实它有更深的含义,大家愿意的话不妨百度一下。

行业里一般叫我“小黄瓜”,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猥琐,并不偏黄,主要偏瓜,我这个人偏傻。以傻的名义,我甚至写了一个Slogan——“瓜,是一种精神”。

一开始,听到“年度狠人”这个封号,我很忐忑——我狠吗?

回想这些年,我一直在不断 “重启”自己的人生,40岁之后多次修订我的方向,每一次基本都是在做鱼死网破的抗争,对自己下手也的确有点狠。

今天,我们在这里讲网生电影,比以前自信很多。放眼看去,网络电影中的精品,分账票房从单平台3000万、4000万、5000万,到多平台5000多万,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也有互联网巨头开始布局网生电影行业。比如阿里影业就在全力推进“锦橙合制“计划,唐季礼导演和王宝强正在象山拍摄大体量的精品,路阳导演在监制爱奇艺的精品网络电影,听说沈腾与腾讯一次合作的作品就有十部。

《刺杀小说家》是“锦橙合制计划”中的一部电影

这些有名的导演和更大的公司进入这个行业,能够给这个行业带来更大的局面,也为我们行业找到更多的机会。

回想6年前,“网络大电影”这个产品在爱奇艺亮相,一个“大”字,映射出这个行业的发起人最初的理想,也映射出起步阶段的不自信,需要一个“大”字来装饰门脸,提振士气。

但是实际上名头虽大,“网大”生来却处在影视行业“鄙视链底端”。

在很多人印象里,“网大”都是小成本,早期充斥着软色情、蹭IP、封建迷信,很多人不觉得它是电影,以至于早期我很多湖南台老同事以为我在北京拍三级片。这些梗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是这些都是事实。

在整个六年的发展,网络电影三改其名,从最开始的网络大电影,到2019年底,经网工委联合优爱腾三家平台倡议,正式更名为“网络电影”,到今天我们把它归类为“网生电影”。

其实,网剧早已和电视剧”分庭抗礼“,电影也越来越多的人在网络平台上进行首发,是院线还是网络,可能越来越没那么重要了。所以网络平台上生长、播放的电影何妨就叫“网生电影"?

《破冰行动》是首部获得白玉兰奖的网生剧集

网大-网络电影-网生电影,每一次不仅仅是名义的升级,更是它逆鄙视链不断突袭的不屈进程,每一次更名都是一次逆境重启。

该说说我的重启了。

2013年,湖南卫视正在顶峰,我辞职来北京,进入一家互联网直播公司,这是我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重启”。

此时,我在湖南台工作已经18年,积累了很好的人脉、口碑和战绩,我爹妈知道我的想法,都快疯掉了。

刘朝晖参与过《快乐男声》《花儿朵朵》的策划和营销 (图源:视觉中国)

40多岁出门打工,这货太不靠谱了。很惭愧,美丽的马栏山没有留住我,我让爹妈操心了。

第二次重启是在2015年,我人生中第一次创业,跟人共同创办了一家“网大”公司,公司名字就是我起的。

我很“瓜”,凡事All in ,贴本创业,和另外两个创始人,从零开始,打出了一片天地,各自也背负着巨大压力。

这个阶段,正是“网大“野蛮生长期。爱奇艺公布过一组数据,2014-2016年,Top20“网大”的分账票房从600万涨到近2个亿,增长了30多倍,2016年,“网大”市场规模达10亿。

野蛮期进场的“聪明”人很多,不是我这样的瓜货可以理解。

我们曾经给一个导演投资,片子出来,到处是毛病,从画面看,他花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制作费,但你挑不出他花钱的毛病,发票无可挑剔,因为制片主任就是他妈。

那年年底,那位导演来看我,送给我一个膳魔师的杯子。我后来跟很多人说,这个杯子值100万。

我相信电影公司很多人,都喝过80万一盒的茶叶、200万一瓶的酒,吃过1000万一顿的火锅。这种事情多了,我们的制片能力也都上来了。

这个阶段行业迅速发展,泥沙俱下,也迎来了“洗牌”:监管层注意到行业的混乱后,进行了把控2016-2017年,被下架的"网大“,从几十部增至上千部。

公司层面,我跟合伙人渐行渐远。主要分歧还是做精品还是铺量这件事。今天我也欣喜地看到,上一家公司也放弃了量产之路,为行业做出了很多高品质的精品。

2017年底,我决定离开这家创业公司,代价是股权清零,净身出户,未来两年还要赔给上一家公司几百万,这次轮到我老婆快疯掉了,感谢老天,我老婆最终没疯,她还去说服了我父母。

2018年,我开始独立创业,就有了第三次“重启”。

为此,吾道南来要独立做一些这个行业没做过的事情。

比如,“大制作”,当时头部“网大”投资的基本水位是500-800万。吾道南来,从一开始就把基本投资体量定在800-1000万元。

很多论坛活动上,别人大谈“以小博大”。轮到我们,总爱宣传“多花钱”。俗话说,“便宜无好货“,对作品最大的诚意就是多给一点钱”。

说明一下,整个影视行业在提倡节约,我们怎么敢唱反调?实在是因为,网络电影长期以来偏低的投资体量根本支撑不起基本的工业标准。

拍摄十几天,演员状态还没找到呢,杀青了,能演出什么?整个行业流行一些庸俗逻辑,比如以小博大,但“幸存者偏差”了解一下?实际上,“以小博大”的成功率很低,依赖资源的独特性、天赋的独特性和超好的运气。

我始终相信,大制作才能博得行业突破,这也是同行应该更多思考的问题。在“以大博爆款”这方面,我敢说此前我们比平台的决心和魄力还要大。

2018年,我们吹了两个牛:做3000万以上投资体量的网络电影,其中1000万用于营销;要做成这个行业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案例;要用这样的项目实现网络电影的真正破圈。

所以有了《倩女幽魂:人间情》,它实现了我当初立下的Flag。这部电影总成本近4000万,到今天也是网络电影创业公司不可承受之重。没有绝对的自信心和抗压力,一切无从谈起。

《倩女幽魂:人间情》剧照

毕竟连视频平台的朋友都觉得不应该做,风险太大,更不用说一般的投资人。

当时,有个浙江的影视公司刚融资了3000多万,希望投我们的好项目,我说,最好的项目就是《倩女幽魂:人间情》,我们准备花2,3000万来做这个事。他聊了没几分钟就起身离开了。他的眼神就写着:“你爸妈没疯,你老婆也没疯,你自己怕是已经疯了。”

最后,这个项目里超过70%的份额。是以我自己的信誉,加上个人无限连带的条款,以非常高的年化成本募集到的。为了突破瓶颈,我还多次追加预算,制作成本追加了300万、营销成本追加了1000多万。

正常的影视合作不可能支撑这种打法,那增加的钱,平摊吗?开什么玩笑?谁陪你玩这个?那我自己抗吧,总不能影响了项目的优质性,总不能看着更大的可能性无动于衷。

找钱只是第一步,找人更难。

特别幸运,我们遇到了林珍钊导演,他也是2018年最高分账票房电影《大蛇》的导演。

林珍钊(图源:视觉中国 )

最初,他想花1000多万好好把片子拍了。我说,“能不能2000万做?”他的眼睛马上放光,但那个眼神不是——“这个东西有得赚”,而是——“这个盘子有得玩”。那我要用8000块的棚,演员我想用好点儿,拍摄周期更长一点。

这种导演的存在是这个行业的幸运,他们为了片子好点,甚至会贴钱。老天爷很公平,这样的一批导演,现在都在头部的位置,岿然不动。当年很多赚快钱的、有些甚至是名动一时的导演,都湮灭在历史的不远处了。

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行业头部公司对于重点项目的制作和营销投入水涨船高,头部公司的头部作品投资体量明显增加,网络电影进入一个新局面。

有人把这个局面归功于三点。

第一,网络电影的发展确实到了一个新阶段。

第二,疫情让一些更高规格的资源看到这个行业的价值,终于入场。

第三,倩女幽魂以最大的勇气和魄力去完成了一次破圈,完成了一次行业探顶,也倒逼了头部的其他公司,甚至平台,开始新的探索。这正是我们最开始做这个项目的初衷之一。

《倩女幽魂:人间情》剧照

好内容各领风骚一两年,更多的好作品在后面,来年行业更热闹。在此我想预告一下,1月7日,爱奇艺和优酷双平台会播出我们和林珍钊导演的新片《狂鼠列车》。我负责任地说,这也是一部刷新行业的新片。

最后,说一说我们对平台的认知和建议。

我觉得一切都基于互相的理解和尊重,平台面前,我们都很渺小,我们要感恩平台,理解平台的痛苦,理解他们抚育行业的艰难。

平台也要呵护制作团队,因为个体更艰难,有担当和诚意的个体更是难上加难。做一部好片子难,做出来还是很难,这可以说是行业的悲哀。

网络电影的商业化,到底要2B,还是2C?大方向,2C是更公平合理的模式,基本是一个共识。网生电影的最终的突袭,就是商业模式的2C,公平和透明是更合理和更广泛的追求。

当然2B和2C肯定有兼容空间,有过渡期,喜欢冒险还是保守稳重,每个人选择不一样。如果各自都只基于自己的定势思维,一定有失公平。

前一阵,我跟以前台里的领导吃饭。他们语重心长,教育我,“要跟平台学会屈服,学会站在巨人肩膀上去取得成功。”

我的偶像,我最尊重的中国综艺顶流公司的创始人说,“我够可以了吧?我不还是要把身段放到最低吗?”

我只想说,“做定制综艺的是另外一套逻辑,自己不投一分钱,钱都是人家给,可能只能如此。但是做网生电影,我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后半生幸福,借钱来打项目的。”

如果画出来一块诚意满满的2C饼,在一个约定好的2C的规则下,我们一起去破圈、去拉新,回头还是补贴说事,用2B逻辑来说事。这不公平。

不能再多说了,始终是个敏感的话题。这半年,朋友问我最多的就是:“‘倩女’你赚了吗?你还会接着这么打吗?”

其实,这一整年我都很焦虑。

7月的一个早上,我儿子小瓜突然跟我说,“爸爸你的额头上有一个洞。”我对着镜子一看,原来是一条黑乎乎的深深的皱纹。儿子接着跟我说,“我知道你的洞是怎么来的。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

我摸着他的额头——去年11月,我儿子在幼儿园课间玩耍的时候,被一个同学的眉骨顶到额头,顶下来小拇指大的一块肉,缝了十几针。

我跟他讲不要恨同学,但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天选之人,你可能承担某种使命,所以被打上一个标记,所以你也要承担更多一点的痛苦。

我想,我可能也是那个被打了标记的,与众不同的一个“狠人”。

我们在这个行业,没有去做性价比高的事情,因为那是在剥削行业;我们在这个行业,拼着命去做可能性最大的事情,给行业带来更高价值。

破圈、探顶,做可以在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还值得观看的电影,以微薄之力推动行业进步,我们自己给自己打下了深刻的标签,并且承担更多的痛苦。希望大家因此,高看我们一眼!

就说到这里吧!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了,祝愿这个市场越来越繁荣,祝愿所有的平台越来越好,祝愿行业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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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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