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位底层工人的诗,句句都是从卑微生活里“炸”出的残酷真相

不瞒大家说,平常小野对诗的鉴赏可谓是八窍通了七窍——简直是一窍不通。品不出来的时候,会觉得写诗不就是一堆辞藻变着花样堆砌吗?有啥特别的?直到小野最近看了一部和诗有关的纪录片《我的诗篇》,不仅恍然大悟,还嚎啕大哭(倒也不是,但是真的很感人)。

纪录片讲述的是六位漂泊于城市和家乡的打工者——富士康工人许立志、流水线工人乌鸟鸟、羽绒服厂的填鸭毛工彝族小伙吉克阿优、煤矿工人老井、爆破工人陈年喜、服装厂女工邬霞,他们日夜穿梭在幽暗的矿井或枯燥的流水线上,过着毫无变化、不断重复的今天和明天,甚至,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好在他们接触了诗歌,他们将诗歌作为生活片刻的喘息,记录生活,写下希望。下面小野就将纪录片中的诗歌整理好分享给大家,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些新的感悟。

沿线站着夏丘张子凤肖朋李孝定唐秀猛雷兰娇许立志朱正武潘霞苒雪梅

这些不分昼夜的打工者穿戴好静电衣静电帽静电鞋静电手套静电环

整装待发静候军令只一响铃功夫悉数回到秦朝

他们都说我是个话很少的孩子对此我并不否认实际上我说与不说都会跟这个社会发生冲突

一颗螺丝掉在地上在这个加班的夜晚垂直降落,轻轻一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在此之前某个相同的夜晚有个人掉在地上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他们把它叫做螺丝我咽下这工业的废水,失业的订单那些低于机台的青春早早夭亡

我咽下奔波,咽下流离失所咽下人行天桥,咽下长满水锈的生活

我再咽不下了所有我曾经咽下的现在都从喉咙汹涌而出在祖国的领土上铺成一首耻辱的诗

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局促,潮湿,终年不见天日

我在这里吃饭,睡觉,拉屎,思考咳嗽,偏头痛,生老,病不死昏黄的灯光下我一再发呆,傻笑来回踱步,低声唱歌,阅读,写诗

每当我打开窗户或者柴门我都像一位死者把棺材盖,缓缓推开

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那些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会走进我的房间收拾好我留下的残骸清洗我淌满地板的发黑的血迹把凌乱的桌椅摆好把发霉的垃圾倒掉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

那首没来得及写完的诗会有人帮我写完那本没来得及读完的书会有人帮我读完那支没来得及点亮的蜡烛会有人帮我点亮

最后是那抹长年没拉开的窗帘帮我拉开,让阳光进来逗留一会儿

再拉上,然后用钉子死死钉住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庄严肃穆

收拾完这一切人们排队离开再帮我把门悄悄带上

眼前的纸张微微发黄我用钢笔在上面凿下深浅不一的黑    里面盛满打工的词汇

车间,流水线,机台,上岗证,加班,薪水……我被它们治得服服贴贴我不会呐喊,不会反抗不会控诉,不会埋怨只默默地承受着疲惫

驻足时光之初我只盼望每月十号那张灰色的薪资单赐我以迟到的安慰

为此我必须磨去棱角,磨去语言拒绝旷工,拒绝病假,拒绝事假拒绝迟到,拒绝早退

流水线旁我站立如铁,双手如飞多少白天,多少黑夜我就那样,站着入睡

我想再看一眼大海目睹我半生的泪水有多汪洋

我想再爬一爬高高的山头试着把丢失的灵魂喊回来

我想在草原上躺着翻阅妈妈给我的《诗经》

我还想摸一摸天空碰一碰那抹轻轻的蓝

可是这些我都办不到了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有听说过我的人们啊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惊讶更不必叹息,或者悲伤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机台的鸣叫也打着瞌睡密封的车间贮藏疾病的铁

薪资隐藏在窗帘后面仿似年轻打工者深埋于心底的爱情没有时间开口情感徒留灰尘

他们有着铁打的胃盛满浓稠的硫酸,xiao酸工业向他们收缴来不及流出的泪时辰走过,他们清醒全无

产量压低了年龄,疼痛在日夜加班还未老去的头晕潜伏生命皮肤被治具强迫褪去顺手镀上一层铝合金

有人还在坚持着,有人含病离去我在他们中间打盹,留守青春的最后一块墓地

村里的老人都说我跟我爷爷年轻时很像

刚开始我不以为然后来经他们一再提起我就深信不疑了我跟我爷爷

不仅外貌越看越像就连脾性和爱好也像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比如我爷爷外号竹竿我外号衣架我爷爷经常忍气吞声我经常唯唯诺诺我爷爷喜欢猜谜我喜欢预言

1943年秋,鬼子进村我爷爷被活活烧死享年23岁我今年23岁

左手用于白班,右手用于晚班老茧夜以继日地成长         啊,车间,我的青春在此搁浅我眼睁睁看着它在你怀里被日夜打磨,冲压,抛光,成型最终获得几张饥饿的,所谓薪水

我像流水线一样辛苦的光阴和最新款手机一起打包贩卖到大洋彼岸等待下一个轮回

我几乎是爬着到达车间这昼夜不分的刑场

我想在凌晨五点的流水线上睡去我想合上双眼,不再熬夜和加班此行的终点是大海,我是一条船

树荫下我的身体无关世界在一只老蝉合眼的瞬间,一点点消逝

这是我山高皇帝远的家园。使用了无数代的土地和天空,继续投入使用。原装的天使蓝,依然像勤奋的老天爷,刚刚又喷过漆似的。

那些装饰性的云,万变不离其宗而那盏祖传的日光灯,依旧挂在天上为家园,供应最基本的温暖与光明秋日的田野,依然像黄金打造成的牛彻底退出了耕耘史,静静地为餐桌养育肉收割后的稻田,耐心等待着投胎的种子

唯有河流像个懒汉,一点点变坏了不远处的鸡鸣、狗吠、炊烟,还是纯天然的而祖传的游戏,正在孩子们中间消失像我那祖传的家园,一点点消隐在夜色中

天上的造雪工厂机械的流水线天使,昼夜站在噪音和白炽灯光中麻木地制造着美丽的雪花超负荷的劳作,致使她们吐起了白沫泄露的雪花成吨成吨地飘落

故乡很远,我在一碗粥里只搅出几声方言于是没有放盐

好些年了,我比一片羽毛更飘荡从大凉山到嘉兴我在羽绒服厂填着鸭毛我被唤作“鸭头”时遗失了那部《指路经》

好些年了,村庄在我的离去中老去此刻它用一条小兴场的泥路反对我的新鞋,迎接我的热泪

好些年了,我的宇宙依然是老虎的形状一如引用古老《梅葛》的毕摩所说颤抖的村寨跳进我的眼瞳、撕咬我

好些年了,儿时的伙伴已建起小楼我也回到了大地的中心、我的土掌房三块锅庄石、三根顶梁柱

父亲笑呵呵在火塘边抽兰花烟像温暖的经书,让我念诵不已他的拐杖又长高了不少

而母亲笑呵呵在我心里今夜我要睡在她的旧床上今夜我必须做梦因为我错过了祭祀

墙头的仙人掌,像彝寨一样艰难地活着保留着我童年的刺、阿妈亡故的刺

那些我写在老屋外墙上的诗句被雨打风吹,已模糊成我们民族的踪迹所有归来的日子都是彝年,

长辈劝酒做着打工梦的小侄女缠着我做一场反诅咒的仪式越来越难了逮只小猪转转脑壳容易,却请不到真正的毕摩

我谎称自己仍然是彝人,谎称晚辈都已到齐但愿先祖还在,还认得我们穿过的旧衣

地心深处狭长、弯曲幽闭的庙宇指向乌黑的宗教

有人拧亮了矿灯行走仿佛乌云点燃了闪电

煤层、石缝间的老魂灵——无色。无味。无情。

煤层中  像是发出了几声蛙鸣放下镐   仔细听  却没有任何动静我捡起一块矸石 扔过去一如扔向童年的柳塘却在乌黑的煤壁上弹了回来并没有溅起一地的月光

又度过幽深而平淡的地心一日马上可以痛饮阳光了

苍凉的淮河上运输船缓缓行进,黑茫茫的

仍在低泣…      还有许多钢钩般锐利的求救目光,挤出石头墙缝扯住我的肝肠,直往墙内拉……原谅我吧,兄弟们原谅我不会念念有词,穿墙而过用手捧起你们温热的灰烬与之进行长久的对话所以我只能在这首诗中这样写道:在辽阔的地心深处有一百多个采摘大地内脏的人不幸地承受了大地复仇时释放出的万丈怒火,已炼成焦炭

爱人,当你接过我流浪的双手我猝然感到自己比鸿毛还轻那双手里有我全部的黄金啊

爱人,十月庄重的天空下我比死亡更静

爱人,我用了二十七年的漂泊来换取你的一握

我点燃五千首诗歌照亮你深深的居所面对我纯金的爱,你要小心啊你要把我牢牢牵在手心

爱人,我愿像一只驯良的小狗为你役使,为你占有

或者像水,一生一世在你的骨骼中行走爱人啊,如果能拥有你我愿意没有自己 是谁把我们一起带到今天让我们成为彼此的刀子和灯盏

我水银一样纯净的爱人今夜,我马放南山,绕开死亡在白雪之上,为你写下绝世的诗行

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在今天谈论良心是多么奢侈的事你走之后莫斯科广场的雪更加厚了“生命最长久的人并不是活得时间最多的人”好绝的定律适用于草也适用于国度时代也像消亡的肉体会无影无迹一根骨头就这样找到了写作的秘意

早晨 头像炸裂一样痛这是大机器的馈赠不是钢铁的错

是神经老了 衰弱不堪我不大敢看自己的生活

它坚硬 炫黑有风镐的锐角石头碰一碰  就会流血

我在五千米深处打发中年我把岩层一次次炸裂借此 把一生重新组合

我微小的亲人 远在商山脚下他们有病 身体落满灰尘我的中年裁下多少他们晚年的巷道就能延长多少

我身体里有炸药三吨他们是引信部分就在昨夜我岩石一样 炸裂一地

儿子我们已经很久不见了你在离家二十里的中学我在两千里外的荒山

儿子爸爸累了一步只走三寸三寸就是一年

儿子用你精准的数学算算爸爸还能够走多远

儿子你清澈的眼波看穿文字和数字看穿金刚变形的伎俩但还看不清那些人生实景我想让你绕过书本看看生活又怕你真的看清

父亲,我越来越像你了只有头发还有区别只有头发把我们分成了父子父亲,冬天已至大地空空一场纷飞的大雪覆盖了我眼前的星辰

爆破工还在山崖用胸腔的闪电引导满天的雷霆

一条隧道打通生死我是一道你们栖居的秦岭

美人济贪,英雄济富没有人上过梁山

每夜,零度以下的寒窖我洗去硝烟和矿粉

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我选择暴力劈山救母

活着 就是冲天一喊真情和真理,皆在民间

包装车间灯火通明我手握电熨斗集聚我所有的手温

我要先把吊带熨平挂在你肩上才不会勒疼你

然后从腰身开始熨起多么可爱的腰身可以安放一只白净的手林荫道上轻抚一种安静的爱情

最后把裙裾展开我要把每个皱褶的宽度熨得都相等让你在湖边或者在草坪上等待风吹

你也可以奔跑但,一定要让裙裾飘起来带着弧度像花儿一样

我要洗一件汗湿的厂服我已把它折叠好打了包装

吊带裙它将被打包运出车间走向某个市场某个时尚的店面等待惟一的你陌生的姑娘 我爱你

我不会诉说我的苦难就让它们烂在泥土里培植爱的花朵

爸,生活有多艰难,就有多珍贵我们的小屋就是暴风雨中宁静的鸟巢

我一定会昂起我的脑袋向着阳光生长像工厂灰墙上的爬山虎

纪录片《我的诗篇》,当文字和画面一起出来的时候,很有意境,所以最佳食用方法就是看原片,去理解文字和画面,你会发现,原来诗歌真的是从生活里走出来的。不过里面的图太好看了,所以小野也把这些内容整理出来放在了下面,大家仔细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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